六年前,陆清阳与他姐姐的密友陈棠发展了一段关系。
那晚,比陆清阳年长五岁的陈棠借着酒精的壮胆,将他推到了墙边。
她那成熟的身姿和万种风情,轻而易举地俘获了青涩的陆清阳。
似乎尝到了甜头,自那以后,一向开放的陈棠身边再无其他男性的身影。
陆清阳也以为,他们终将光明正大地步入婚姻的殿堂,幸福地共度余生。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在某个微博情感专栏下看到陈棠小号的留言:
[他离开后,我爱上的人都带着他的影子。]
[他们的身高、体型、笑容的眼角弧度,甚至是眼角的泪痣,都与他相似。]
[他曾说,总有一天会回到南城,所以我在这里守候。]
评论区里,除了对她忠贞不渝的赞美,也不乏质疑之声。
[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该找替代品!那些与你交往过的男人真可怜。]
[心里装着别人,就别去伤害其他男人。]
陆清阳看着这些评论,心如刀割。
他的手指颤抖着在屏幕上滑动,看到了陈棠的回应:[我尝试过,努力去喜欢他,去爱他。但似乎我做不到。]
这句话,成了压垮陆清阳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握着手机,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整夜未眠。
几天后,他从陈棠的闺蜜那里得知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那天,陈棠和闺蜜们聚会,喝得酩酊大醉。
陆清阳去接她时,其中一个闺蜜拉着陈棠问:“棠棠,你怎么还没和他分手?难道你不迷恋严文言了?爱上这个小伙子了?”
陈棠醉眼朦胧地望着陆清阳:“严文言。”
闺蜜傻笑:“我就知道。”
陈棠的闺蜜摇摇晃晃地走到陆清阳身边,指着他的脸说:“小伙子,你可别爱上棠棠,她的心早给了别人。你,还有她的前任们,都只是严文言的影子。”
“你是最像严文言的,所以才能陪在棠棠身边这么久。”
这是陆清阳第一次听到陈棠心中的那个名字,这个名字从此深深刻在他的心里。
经过一番探听,他终于揭开了真相。
陈棠和严文言曾是彼此的初恋,在她最爱他的那一年,严文言向她提出分手,然后毅然出国。
她无法走出过去,于是在不同的男人间徘徊,试图寻找安慰。
她的每一位男友,都有严文言的影子。
他,也不例外。
毕业后,她坚持留在南城,只是害怕严文言回来时找不到她。
她在这座城市,等待着一个不确定归期的人,只因为那个人曾说,“南城是我的家乡,无论我走到哪里,最终我都会回来。”
六年的青春和真心,最终只是一场空等。
从那一刻起,陆清阳决定回家继承家业,再也不要在南城,不再在陈棠身边。
他不再要陈棠,不再喜欢她。
“妈,我答应回家继承家业。”
陆清阳的声音在空旷的房子里格外清晰。
电话那头的陆母听到这句话,终于松了一口气,激动地连说了三个“好”。
“清阳,你终于肯回来了。如果你爸爸知道了,说不定就能醒过来。”
陆父在一个星期前突发心梗,至今仍昏迷在重症监护室。
陆清阳轻轻应了一声,带着愧疚询问陆父的病情。
“妈,我爸的情况有所好转了吗?”
陆母因儿子愿意回家而欣喜若狂,语气中透露出满满的喜悦:“好多了,医生说明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陆清阳暗自松了一口气,说道:“妈,以前是我错了,我会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事情,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会准时回家。”
陆母听他这么说,不免有些担心他会再次食言。
“清阳,这次如果你不按时回来,我就让你姐姐亲自去南城把你抓回来。”
“妈,我不会再食言了。”
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
陆清阳迅速挂断电话,抬头看向刚进门的陈棠。
她挑了挑眉,那张清冷的脸上露出了张扬的笑容。
“食言什么?我可没食言,我不是回来了吗?”
陆清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没想到陈棠今晚回来得这么早。
毕竟今天她最爱的初恋回国了,她为此特意早起精心打扮。
就在今天早上,陆清阳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闹钟声,眯着眼查看手机时间,发现才七点半。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看到打扮得精致漂亮的陈棠正在镜子前自我欣赏。
陆清阳揉了揉眼,抬头看了眼时间,墙上的钟显示刚好十点。
陈棠这个平时睡到中午的人,今天竟然这么早起床,在他记忆中还是头一次。
听到脚步声,她转身看到他,问道:“姐姐今天这身打扮好看吗?”
她的身材极好,仿佛天生的衣架子,无论穿什么衣服都能展现出最佳效果,今天更是精心打扮,显得格外美丽。
出门肯定能吸引众多帅哥前来搭讪。
陆清阳不清楚她为何突然重视装扮,但按照以往,他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却只是淡淡地点头,“嗯,很漂亮。”
陈棠并未察觉他的异样,笑了笑,“我今天有重要的事,不能陪你了,你在家乖乖的。”
说完,便转身离去。
陆清阳比陈棠小了五岁,她是陆清阳姐姐的好朋友,可以说是陈棠看着陆清阳长大的。
陈棠初二那年,跟着爸爸从南城搬到北城,在那里认识了她的第一个朋友,陆清尤。
到了高中,陈棠和陆清尤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陆清尤也经常邀请她到家里玩。
陆清阳第一次见到陈棠,是在他初一放学回家的路上。
正值青春期的陆清阳,第一眼看到陈棠,就被她那种既清冷又温柔的气质吸引了。
后来陆清阳知道,陈棠高考后选择回南城读大学,陈爸爸也把家族企业的重点转移到了南城,看来她没有打算再回北城。
于是他不顾家人的反对,放弃了家人为他规划好的人生道路,在高考后偷偷报了南城大学的志愿。
陆清阳从未独立生活过,这让陆清尤很担心,于是她请陈棠照顾他,还让他住进了陈棠的公寓。
起初,他们的生活没什么交集。
他忙于学业,陈棠忙于工作,忙于谈恋爱,而且她的男朋友每周都不重样。
直到那天晚上七点多,陆清阳回家看到蹲在角落里的陈棠。
她身边摆了几个啤酒罐,看起来喝了不少。
她抬起眼睛看陆清阳时,眼睛里好像蒙了一层雾,显得特别乖巧可爱。
“陆清阳。”
陈棠拉住陆清阳的衣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俯身叫他的名字。
陆清阳怕她摔倒,稳稳地扶住她,正想告诉她女孩子在外面喝酒不安全。
陈棠却突然死死地盯着他,然后猛地抱住他,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陆清阳下意识地抱住她。
本以为她会安静地保持这个姿势,但下一秒她就捧着陆清阳的脸,狠狠地吻了上去。
陆清阳顿时愣住了,整个人都僵住了。
陈棠倒是做完这一切后,就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陆清阳只好手忙脚乱地照顾她。
深夜,他看着躺在沙发上熟睡的陈棠,眉头紧锁,不知道在烦恼什么,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抚平她皱成一团的眉心。
就在他触碰的瞬间,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陈棠勾住他的脖颈,声音有些软绵绵地问:“陆清阳,你是不是喜欢我?”
被戳穿心事后,陆清阳整个人‘蹭’一下地站了起来,“不我没”
女人却散漫地笑了笑:“不喜欢我,为什么每次视线都看向我?”
陈棠从沙发上缓缓站起来,借着沙发的高度,俯瞰着他:“不喜欢我”
她停顿了一下,抬手摸着他的耳朵,“耳朵怎么红了?”
陆清阳没想到每次偷看她都被发现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女人却在这时勾起他的下巴,俯身吻上了他的唇。
他沦陷在这个温柔的缠绵中,无法自拔。
一夜荒唐过后,陆清阳原本平静的生活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棠似乎变了一个人,她收回了心,只专心地和陆清阳谈恋爱。
毕业后,他多次拒绝姐姐和爸妈的要求回北城发展事业,拒绝他们安排的商业联姻,执意留在南城,留在陈棠的身边。
每当姐姐问他,南城有谁在,能让他待在南城六年不回去?
甚至有一次,陆清尤气得想直接来南城抓他回去。
他想和姐姐全盘托出,告诉所有人,他和姐姐的闺蜜在一起了。
但陈棠不同意,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最后,陆清阳跟她撒了个小谎,说交了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女朋友,陆清尤才作罢。
陆清阳以前总是搞不懂陈棠为啥不愿意把他们俩的关系公之于众。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可这答案对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就像今天中午她那些闺蜜故意让他瞥见的朋友圈,他也能泰然处之。
陈棠一走,差不多到了中午。
陆清阳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起床给自己弄点吃的。
他悠哉悠哉地望着窗外,一边刷着朋友圈,一边慢条斯理地享受午餐。
突然间,他在朋友圈里看到了陈棠闺蜜发的去机场接人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男一女的背影,而那女的,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陈棠。
朋友圈的文字是:【闺蜜和她心上人团聚啦。】
看到这里,陆清阳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
原来今天是她的初恋回国,她去接他了。
怪不得她今天起得这么早,还精心打扮一番,连眉梢都带着喜色。
陆清阳给陈棠发了条信息,问她啥时候回来。
等了好久,也没见回复。
他握着手机,手指都捏白了,但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紧接着,手机“叮”的一声,陈棠回复了。
【咋了?宝贝无聊啦?今天你可以玩游戏,也可以找朋友玩,我今天晚点回来,不用等我。】
陆清阳看着这条信息,突然有点摸不透她的心思。
她心里装的都是初恋,找的男朋友都是严文言的替代品,按理说她应该不会在乎他。
难道是担心失去他?
陆清阳不想自作多情,再说,他知道失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吃完饭后,他收拾出一大堆东西。
情侣杯、情侣装、情侣手链、手表、手机壳
这些都是他们交往六年里,他陆陆续续买回来的,满满一大箱。
每次看到这些,他都会想起每次拿到东西,非要陈棠换上的那一幕,以及她的无奈表情。
“太难看了,要是被我的闺蜜看到,不知道会被笑成什么样。”
回想起这句话,陆清阳提起箱子走到楼下,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
处理完这一切,他又无聊地刷起了朋友圈。
她的朋友们已经更新了好多动态。
陆清阳一条条点进去看。
首先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大家在包厢为严文言接风洗尘,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严文言输了,选择了大冒险。
旁边的人都在起哄:“和异性接吻三分钟!!!”
严文言无奈地笑着,摆手说:“别闹,我喝酒喝酒。”
他的眼神不时地看向某个方向。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在结束的那一秒,陆清阳看到了坐在严文言视线下的陈棠。
她正和小姐妹聊天,但紧握的双手却暴露了她的心情。
他本以为陈棠会和她很久不见的初恋叙叙旧,或者干点什么。
但她却在晚饭前回来了。
她今天见到了严文言是真的很开心,眉眼弯弯,眼里的笑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一进门,陈棠就觉得家里好像宽敞了很多,喃喃道:“我怎么觉得家里少了点东西?”
陆清阳刚要回答,她就哼着欢快地小曲自顾自地回了卧室。
错过了陆清阳眼底闪过的一丝自嘲。
其实只要她看一眼客厅,就能发现她最喜欢抱的抱枕不见了,嫌弃的绿植不见了,碍眼的丑画不见了
晚上十点多,陆清阳接到了姐姐陆清尤久违的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陆清尤那边便传来了连珠炮般的疑问:
“老弟啊,听说你愿意回家了?”
“你终于舍得和你那位‘女大三抱金砖’的女朋友分手了?”
“这次不会反悔了吧?”
陆清阳苦笑着回答:“不会反悔了。”
陆清尤听到这个答案,才放心大胆地说:“我就知道你们会分手,你看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始终不愿意和你一起回来见见我和爸妈,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陆清阳垂下眼眸,轻声应了一句。
陆清尤担心他陷在这段感情中无法自拔,也怕他过几天会改变主意,于是赶紧说:“既然你分手了,姐姐给你介绍个女孩认识。你们年龄相仿,无论是家世、性格还是外貌,都非常优秀,保证你会喜欢。”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要不要先加一下人家的联系方式?”
陆清阳有些无奈地扶额,婉拒道:“姐,我还没正式提出分手,等我处理完这段感情再说吧。”
“这个女孩很好,也是爸妈为你精心挑选的联姻对象。”
陆清阳微微一愣,“联姻?对象?”
“是的,是的!爸妈可不想他们唯一的儿子为了个女人,在南城待一辈子不回来。所以早早地就物色好了适合你的人选,你会喜欢的。知道爸妈有多为你操心了吧?你就乖乖回来吧。”
陆清阳心中涌起对家人的愧疚,向陆清尤保证:“姐,你们放心,这次我真的不会后悔,我会按时回去的。”
挂断电话后,为了能让家人安心,他把买好的机票截图发给了陆清尤。
陈棠穿着一条性感的黑色吊带裙走了出来,赤裸着双脚,一步步走到陆清阳身边,坐在了他的腿上,手臂环住他的脖子,诱惑地说:“你刚才是在和你姐通话?”
陆清阳应了一声,转头避开她的目光。
他松开她环在脖子上的手,将她放回沙发上,起身朝卧室走去,却被陈棠拉住。
“走什么?”
然后她从背后紧紧抱住他,体温透过衣物传递,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弥漫。
“那你有没有告诉你姐我们的关系?”
陆清阳笑了笑,但笑容并未触及眼底,“你不想让我姐知道我们的关系,不是吗?”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以你姐的性格,如果知道她最好的闺蜜和她疼爱的弟弟在一起,她可能会立刻飞来南城,不仅会严厉斥责我,还可能找人教训我。”
陈棠半开玩笑地说着,陆清阳的睫毛轻轻颤动,声音依旧平静:“那么,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是你的男朋友吗?”
陈棠挑了挑眉,“如果不是男朋友,我们怎么会同居六年?如果不是男朋友,我怎么会一回来就抱你?如果不是男朋友,我怎么会对你做这种事?”
说着,她踮起脚尖,用温暖的唇轻触他的颈项。
陆清阳的身体瞬间紧绷,连忙避开她的亲吻:“我我今天不太舒服。”
陈棠以为他害羞,忍不住笑出声:“小男友,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呢。”
她轻拍了拍他的头,“既然如此,你不能怪我没时间陪你,我去处理一些工作的事情。”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好似刚刚想干嘛的人不是她一样。
直至脚步声渐渐消失,陆清阳才轻声自语:“男朋友吗?”
不应该是替身吗?
次日。
陈棠竟然出人意料地请他出席她的大学同学会。
陆清阳点头答应后,她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她急匆匆地去卧室打扮,手机却落在了客厅的茶几上,不时有信息提示音,引起了陆清阳的注意。
他好奇地瞥了一眼,是她们大学群聊的消息。
【@等一个人,听说严文言也会来,陈棠你怎么看?】
过去,陈棠总是躲避见他的朋友和家人,他曾想见见她的朋友。
但每次,她都找借口推脱,时间一长,他也就不再提这茬。
现在,他即将离开南城,离开她,她却突然想要公开他们的关系,还要带他去见她的朋友和同学。
是为了气严文言,还是真心想介绍他给她的朋友们?
一路上,陆清阳心神不宁。
他静静地凝视着车窗外流逝的景色,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他一人,路过的人、经历的事、看到的东西,最终都将成为过客。
车停在了山腰的山庄,陈棠和他手牵手步入山庄,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大家热情地打招呼。
直到严文言穿过人群,带着微笑迎了上来。
“阿棠,我出国这么久,好久没参加聚会了,听说有大学同学聚会,就想过来看看,不会不欢迎吧?”
陈棠对他的言语充耳不闻。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
陆清阳礼貌地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陆清阳。”
严文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握住了他的手。
“你好,严文言,很高兴认识你。”
“陆清阳,有人告诉过你吗,我们长得有点像,尤其是眼睛。”
陈棠听到这话,握着陆清阳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陆清阳却保持着平静,“是吗?那我们还真是有缘。”
场面有些冷清,周围的人赶紧开始调节气氛。
久未谋面的朋友们有的聊天,有的喝酒,有的玩游戏,吵闹得不行。
陆清阳一个也不认识,也不爱凑热闹,便在沙发上坐着。
突然,一杯红酒向陆清阳泼去。
陆清阳看着故意泼酒的严文言。
严文言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会赔偿的。”
陆清阳正准备去卫生间处理衣服,却被陈棠拉住。
她微笑着看着严文言,轻松地说:“我男朋友这套西装价值一百万,你赔得起吗?”
严文言瞬间瘫坐在地,脸色苍白。
“天啊,一百万的西装,陈棠真是大手笔!有些人怕是要后悔死了。”
“陈棠一直很大方,当初她和严文言在一起时,对严文言也是很大方的。”
“不知道严文言看到陈棠这么宠溺她的小男友,会不会后悔当初选择和陈棠分手出国?”
“否则,现在穿一百万西装的就是他了。”
众人纷纷议论。
陆清阳复杂地看着这个曾经抛弃陈棠的初恋情人。
他恰好抬起头,与他的目光相遇,眼中充满了难堪和不甘。
就在刚刚,他在卫生间突然拦住陆清阳,傲慢而自信地说:“你信不信,只要我愿意,我勾勾手指,就能让她像狗一样回到我身边。”
现如今,他为了接近陈棠,故意将红酒泼在陆清阳的身上,造成了眼前的局面。
其实,陆清阳对他的行为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陈棠是陈氏集团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的继承人。
这些想跨越阶级的人,谁不想被她看上。
而且,要不是当初严文言和她分手出国,那么现在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可能就是他了。
只是陆清阳因为那番话,有点为陈棠感到难过。
陈棠与陆清阳十指紧扣,冷冷地看着严文言,“做不到,就不该轻易给出承诺。”
严文言攥紧了拳头,看似镇定,可他开口说话就出卖了他慌张的心情。
“我我会还的。”
陈棠笑了笑,“没有钱就别打脸充胖子。”
明明很是冷淡的语气,可陆清阳却听得有些恍惚。
他陪着陈棠六年,从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态度几乎恶劣地对待一个人。
于是,在场的人笑得更加放肆了。
只有陆清阳注意到,她看似在羞辱严文言,但视线一直都没离开过他。
聚会很快接近尾声。
有人突然起哄:“同学一场,有困难就得帮,不如大家给严文言众筹吧!”
这话一出,严文言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抬头无助地看了眼陈棠。
而陈棠攥住陆清阳的指甲,也在一瞬间加重了力道。
陆清阳吃痛地皱眉,不爽地提醒道:“陈棠”
陈棠立马反应过来,放开了他的手。
陆清阳看着手掌上被掐出来的印子,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楚,最后都化为平静,轻轻地揉了揉。
挑事的人嘻嘻哈哈地笑着,目光却在偷偷查看陈棠的反应,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很快就有人起哄叫价了。
“我出十块。”
“这可是曾经的校草,多少女生的梦中情人,怎么也要一百起步吧,我捐一百零一!”
一个接着一个出价,气氛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仿佛把严文言当成拍卖会上特有的商品,又或者是菜市场任人宰割的鱼肉。
严文言脸色惨白,眼睛已经发红,但始终一言不发。
陈棠沉默地看着他逐渐心如死灰的表情。
直到一个富家千金走到他身边,笑着跟大家说:“严文言,你跟了我,我帮你赔,如何?”
严文言瞬间看向陈棠,想知道她有什么反应。
大家的目光也在他们之间来回转悠。
他见陈棠还是一副高冷的模样,慢慢走向了那个富家千金。
即将到那个富家千金的身边时,陈棠再也忍不住,一把拉起他的手冲出了门。
现场的人大多数人都在欢呼,少数人在唉声叹气。
其中一个唉声叹气的兄弟,大胆地走到陆清阳身边,说:“小伙子,我看你这么帅,你怎么这么没用,陈棠你都收服不了,害我白白输了钱。”
从他的口中得知,陈棠的这群大学同学,都私下在打赌她会不会对严文言旧情不忘。
很显然,大部分人都赌赢了。
透过落地窗,陆清阳能看到不远处正在争执的两道身影,以及外面听不清的激烈争吵。
看到这一幕,陆清阳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在他的印象里,陈棠好像对什么也不在意,在外面表情永远都是冷冷的。
认识她这么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不顾她清冷的人设,如此失控。
却只是因为严文言走向了富家千金。
原来不被爱的时候,大家都一样可怜。
争执到最后,陈棠好像气的不轻,转身就离开了。
看见严文言一个人走了进来,大家也就知道这场聚会结束了。
在告别之际,陆清阳又踏进了洗手间一趟。
当他解决完生理需求,正打算离开时,瞧见严文言领着一帮人鱼贯而入。
陆清阳敏捷地闪进一个有门的隔间,迅速将门反锁。
门的另一侧,他们的脚步声和交谈声逐渐清晰起来。
“严文言,你觉得我今天的表现如何?”
“你这家伙,刚才我差点以为你要答应那个女人,吓我一跳。”
“严哥才不会,真要答应的话,早八百年就答应了。”
“你和陈棠重归于好了吗?”
“看他们刚才在外面吵架的样子,就知道没戏,真是傻!”
“严哥,如果陈棠真被你气跑了怎么办?”
其中一个声音,正是聚会上一直让严文言尴尬的那人。
水声哗哗,严文言笑着回答。
“不吵一架,不演一场戏,怎么让她回忆起当年的事?我就是想让她体验到和我分手时那种撕心裂肺,爱而不得的感觉,这样她才会对我念念不忘。”
“不是吧,你还想要她怎么对你念念不忘?她找的每个男朋友都像你,今天带来的这个,跟你读书时一模一样。”
“你看今天,陈棠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你,完全当她的小男友不存在,简直把他当空气,笑死我了。”
严文言听着兄弟们的调侃,也笑了起来,然后慢悠悠地说:“你们不懂,陈棠是陈氏集团的独生女,陈家人看不上我这种出身普通的人,最后肯定会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我只能这样,才能让她心里有我。”
“今天虽然吵架了,但至少能接近她,不像之前,连理都不理我。我再努力一点,她就会回到我身边,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陆清阳推开了他紧闭的厕所门。
严文言和他的兄弟们纷纷看向陆清阳。
看到是陆清阳,严文言不屑地笑了:“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他的一个兄弟傲慢地说:“陆清阳,我们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
陆清阳抬眼看了他们一眼,走到洗手池边,语气平静地说:“都听见了。”
严文言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承认。
他抽着烟,靠近陆清阳,挑了挑眉:“你要告诉陈棠?你觉得她会信你吗?”
陆清阳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玩弄真心的人,永远得不到别人的真心。”
这句话让严文言无言以对。
他的目光落在陆清阳眼角的泪痣上,嘲讽道:“一个替身而已,连赢得阿棠真心的机会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谈真心?”
“作为我们的男同胞,你真是丢脸!”
“你这个男朋友当得,真是可悲!”
他们嘲讽一番后,将烟头随意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卫生间里弥漫着烟味,陆清阳受不了,也赶紧离开。
陆清阳突然觉得很好笑,因果循环,辜负真心的人,终将被别人辜负。
就像陈棠玩弄他的真心,而严文言又玩弄她的真心一样。
他走到门口,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山庄,位于半山腰,根本打不到车回家。
无奈,他转身徒步下山。
晚风吹过他的发梢,他沿着夕阳的余晖缓缓前行,四周寂静,只有他一人,思绪飘散。
他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一幕幕如同电影,让他感到一种不真实。
他好奇,如果陈棠知道,她等待了那么久的人,其实一直在算计她,她会是什么心情?
当他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陆清阳站在玄关,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身上的西装沾满了红酒的污渍,皮鞋上也覆盖了一层灰尘和泥土,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狼狈。
他疲惫不堪,洗漱完毕后,一头倒在床上,不久便沉入了梦乡。
他根本不思考,陈棠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还回不回来这些问题。
第二天,他被手机的铃声吵醒,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就接到了陆清尤的电话。
“弟弟,你怎么还没起床?都几点了?我跟你说,爸妈已经和对方女孩的父母商量好了,等你回来就订婚,然后结婚。”
陆清阳震惊地立刻坐起,“什么?你们是认真的?那女孩同意了吗?这也太草率了吧!”
“她同意了,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妈让我来问问你的想法。”
陆清阳脑海中回荡着陈棠说过的话,她看严文言的眼神。
或许,他真的应该尝试一下。
“姐,我同意。”
陆清尤那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尖叫,“真的吗?”
陆清阳垂下眼帘,轻声应道:“嗯。”
“太好了,我马上告诉爸妈这个好消息。”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只剩下了断线的嘟嘟声。
他无奈地摇摇头,一夜未归的陈棠回来了,“一回来就看你摇头晃脑的,怎么了?”
陆清阳语气平静:“没什么。”
陈棠的笑容凝固在唇边,看着他冷淡的态度,不确定地问:“陆清阳,你生气了?”
陆清阳的语气依旧平淡:“没有。”
说完,他迅速起床,走向卫生间洗漱。
等他洗漱完毕,走向厨房准备早餐时,陈棠手里拿着一盒东西,像献宝一样放在陆清阳面前。
她一边打开一边说:“当当当,瑞士卷!”
看到瑞士卷,陆清阳想起了最近网上热议的瑞士卷事件,立刻明白了陈棠的用意。
他原以为陈棠会像网上的那些女生一样,想要测试男朋友,但出乎意料的是,她指着所有的瑞士卷说:“网上都是女朋友问男朋友怎么分瑞士卷,我把它们全部给你吃,能不能原谅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深深的复杂。
他向来不喜甜食,蛋糕、小甜品更是从不沾口。
交往六年,她却从未记住这一点,是真的不记得?还是从未在乎过他?
陆清阳从冰箱里拿出水,猛灌了几口,连看都不看她说:“我不爱吃甜食。”
话音刚落,他拿着水,转身离开了餐桌区域。
陈棠的嘴角刚刚露出一丝笑意,忽然就凝固了。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对他的无视,还有那冷漠的语气,她终于意识到陆清阳真的动怒了。
她赶紧追上陆清阳,向他连连道歉:“陆清阳,对不起,我忘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无动于衷,她便举手发誓:“陆清阳,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忘记你不爱吃甜食了。”
陆清阳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随你便。”
陈棠没想到,即使她发了誓,陆清阳的怒气仍未消。
突然想起昨天她把陆清阳独自留在山庄,她立刻坐在他身边,解释道:
“昨天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外公病了,所以我急忙赶过去了。我不是故意把你留在山庄的,你能原谅我吗?”
听到她那漏洞百出的谎言,陆清阳心想,她是不是认为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原谅她?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是因为严文言呢?
陆清阳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应。
陈棠没有得到他的回答,便坐在他腿上,搂住他的脖子,试图亲吻他。
陆清阳侧头避开,她的吻紧随其后,但还是被他躲开了。
她立刻明白,陆清阳这次是真的非常生气。
她使出了最后的招数,嘟起嘴唇,眨巴着眼睛,拉着他的手轻轻摇晃,声音故意放得又嗲又甜。
“陆清阳~~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嘛?”
陆清阳看着她撒娇的样子,几乎又要心软。
陈棠很少撒娇,她通常都是表现出强势的一面。
因此,常常让人忽略了她其实也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女生。
但是,每当陈棠对陆清阳撒娇,无论他有多生气,他都会平息怒火。
她以为这次也不会例外,但陆清阳并没有松口。
陈棠注意到他紧皱的眉头,伸手帮他抚平,问道:“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陆清阳这才转过头,望向窗外,平静地说:“是有些心事。我的朋友发现他的女朋友一直在欺骗他,他不经意间发现了真相,向我倾诉,问我是否应该原谅她。”
陈棠立刻回答:“当然不能原谅!任何欺骗都不值得被原谅。你让你朋友和她分手吧。”
陆清阳再次望向她,重复着她的话。
“任何欺骗都不值得原谅!”
他原本的迷茫逐渐被坚定所取代。
陈棠感觉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正想问他怎么了,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都没看就接了电话。
“你好,请问是哪位?”
“是我,阿棠,我们能出来谈谈吗?”
陈棠坐在陆清阳腿上,他自然听出是严文言的声音。
他抬起眼睛,原本微笑的陈棠瞬间表情僵硬,然后迅速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她犹豫地看了陆清阳一眼,最终还是起身走开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冷漠的表情开始融化,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然后,她挂断了电话,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陆清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转头看向那盒瑞士卷,起身走过去,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同时,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陆清阳皱着眉头,看到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他猜想是严文言打来的。
犹豫了片刻,他接听了电话,立刻听到了那边嚣张的声音。
“陆清阳,怎么样,我一个电话就让陈棠乖乖来找我,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争?替身就是替身,正主回来了,还要替身做什么?识相点,赶紧离开陈棠!”
陆清阳平静地回应:“那你就让陈棠和我分手。”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并没有像严文言预期的那样生气,而是专心地收拾行李。
他在决定回家继承家业的那天就辞掉了工作。
陆清阳毕业后,在陈棠推荐的公司担任程序员。
因为陈棠的关系,他辞职时老板并没有阻拦,当天就打包东西离开了。
然而,辞职已经三天了,陈棠却不知道他已经离职。
他把贵重物品捐给了慈善机构,机构派人取走后,他正想休息一下,却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要不要赌一把,陈棠更爱你还是更爱我?宜泉山庄,等你。】
这样无聊的短信,除了严文言,没人会发。
陆清阳盯着短信,稍作迟疑,随后抓起钥匙向门外走去。
他也想要弄清楚,陈棠到底有没有爱过他。
陆清阳在六十分钟之后,出现在了餐馆的门口。
严文言的好友已经在那儿等着,领着他一路走到了包间的入口。
那人示意陆清阳自己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门一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陆清阳身上。
但陆清阳的目光却迅速锁定在了与严文言共舞的陈棠。
陈棠的眼神里满是惊讶,好像自己的秘密被揭露了一样。
她本能地放开了严文言,拉开距离,快步走向陆清阳。
陆清阳也向她走去,严文言则面带微笑地跟在她的后面。
她试图拉起他的手,问:“陆清阳,你怎么来了?”
陆清阳却躲开了她即将触碰的手。
突然,有人惊恐地大叫:“快躲开,吊灯要掉下来了!”
陆清阳本能地抬头一看,发现头顶的吊灯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
他们三个正好站在吊灯的正下方。
他立刻明白了严文言发短信的真正目的,严文言竟然拿他们三人的生命做赌注。
陆清阳顾不得其他,伸出手想要拉走陈棠,却看到陈棠突然扑向严文言,带着他一起倒向一旁。
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紧接着,他的手臂被人猛地抓住,拽向一旁,他踉跄着倒下。
随后,吊灯坠落,发出巨大的声响,碎片四处飞溅。
小腿传来剧痛,靠近脚踝的地方被细小的碎片刺入,鲜血慢慢渗出。
但陆清阳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坐在地上,愣愣地望着相拥的两人。
周围一片哀嚎,许多人被碎片割伤。
但他们的八卦心胜过一切,纷纷对着三人窃窃私语。
窗外的月光和他人的目光一同洒在陆清阳身上,让他感到如同白霜般的寒凉。
直到救他的那个人关切地询问:“先生,你没事吧?”
他才从寒意中回过神来,向那人表示感谢后,一瘸一拐地走到陈棠身边,却发现她满身是血。
她努力撑起身体,检查严文言的状况,看到他脚踝上的细长伤口,露出担忧的神色,最终因疼痛难忍而晕了过去。
在医院处理完伤口后,她仍处于昏迷状态,却不停地呼唤着严文言的名字。
看着她在梦中依然焦虑不安、害怕失去的模样,陆清阳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一夜过去,陈棠睁开了眼睛。
看着守在她床边、面容憔悴的人,她的眼中充满了感激。
“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都没有去休息吗?”她问。
陆清阳按了按眉心,轻声应了句“嗯”。
陈棠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身,焦急地抓着陆清阳问:“严文言呢?他怎么样了?他的伤势严重吗?有人帮他处理伤口吗?”
陆清阳苦涩地笑了笑,轻轻推开她的手:“他没事,你不用担心。”
陈棠这时才反应过来,眼中充满了愧疚和悔恨,看到他眼中的疲惫,关切地说:“你守了我一夜,一定很累了吧,快回家休息吧。”
陆清阳的目光深深地停留在陈棠的脸上,仿佛想要将这一刻永远铭记在心,他的声音低沉地说:“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陈棠向他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我会的,你放心。”
此刻的她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
陆清阳转身离去,每一步都显得有些艰难,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中略显蹒跚。
就在他即将走出病房门的那一刻,陈棠抬头看去,心中的担忧让她差点脱口而出。
但她的目光意外地与轮椅上的严文言相遇。
她急切地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站起来,却被严文言的一声轻喝阻止:“别动,阿棠。”
他用力推动轮椅,迅速而坚定地滑到了陈棠的床边。
在陆清阳尚未走远的情况下,他们两人便开始互诉衷肠,彼此表达着深切的关怀。
之后的日子里,陆清阳再也没有去看望陈棠。
她心中微微感到疑惑,这一切似乎与陆清阳对她的深情不符。
毕竟,曾经连她的小小痛经,陆清阳都会不离不弃地守护在她身边,用心呵护,那份细致的关怀,如今回想起来,依然让她心中暖流涌动。
本想打电话询问一下,但想到明天就能出院回家了,便打消了念头。
陈棠出院回到了家。
一进门,陈棠就迫不及待地关上卧室的门,踮起脚向陆清阳吻去。
陆清阳不清楚她住院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但她的慰藉需求,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
他紧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抬手直接将她推开。
“陈棠,你别这样。”
陈棠解开他衬衫纽扣的手停顿了一下,“嗯?怎么了?你不想?”
而陆清阳此刻满脑子都是吊灯坠落时,她奋不顾身救严文言的画面,以及后来严文言对他说的话:
“人在危险时刻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最真实的,陈棠不顾一切地扑向我,这不就说明了一切吗?”
“陆清阳,她爱的人始终是我,不是你,你只是个替身,要认清现实。”
是啊,下意识的关心和保护,难道不是爱的表现吗?
陆清阳直接找借口推脱道:“我受伤了,不太方便。”
陈棠想都没想脱口就说:“你怎么会受伤,你”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按了按眉心:
“上次吊灯的事情,我不是故意忽略你的,只是严文言他离我比较近。”
“吊灯掉下来的那一刻,不管是谁离我身边最近,我都会本能地去救人。”
“人命关天,我无法视而不见。我看到他正站在吊灯下方,离我又近,我没多想就去推他了。”
“如果你也离我很近的话,我一定也会先去救你,推开你。”
“而且,当我在医院醒过来,你也没说什么啊,怎么现在又开始闹脾气了?”
说到最后,她的尾音里带着一丝指责。
不知是指责陆清阳为了这点小事闹脾气,还是指责他不顾及她的心情。
但陆清阳也不在意了,他敷衍的应了一声,想要离开房间。
“陆清阳。”
他回眸,就看见躺在床上的女人站了起来。
“你给我过来。”
陆清阳一瘸一拐地走了两三步,然后撸起裤脚,露出自己包扎的腿,“我脚受伤了。”
陈棠愣愣地看着他的伤口。
可陆清阳却没关注她的反应,转身就想离开。
陈棠快步拉住他的手,“陆清阳,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见陆清阳不说话,她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踮起脚慢慢地吻住他。
在昏暗的灯光下,陈棠穿着真丝吊带,肩带滑落,露出了白皙性感的锁骨。
如果陆清阳没有早知道真相,或许他会再次相信陈棠的话。
但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他的决心不会再动摇。
陈棠的眼睛清澈无杂质,双手环抱着陆清阳的脖子,轻声问,“可以吗?”
卧室的空调开得很低,但陆清阳却在冷气中冒出了热汗。
就在气氛恰到好处时,卧室的门突然被猛地踢开。
“阿棠”
一声惊呼响起,陆清阳本想推开陈棠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下意识地看去。
严文言站在卧室门口,脸色苍白,愣愣地看着他们。
一瞬间,他明白了陈棠的用意。
她只是想利用他来让严文言吃醋。
真是荒谬至极。
明明他还是陈棠的男友,可在严文言那充满控诉的目光中,他却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介入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陈棠收拾完衣物,走进客厅,直接坐到了陆清阳旁边,把脑袋搁在他的肩上,营造出一幅夫妻恩爱的假象。
陆清阳没有吭声,默默地配合着她的表演,没有揭穿她的小把戏。
陈棠直视着严文言,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忘了是你送我回来的。你怎么上来了?我记得我没请你进来。”
严文言也直视着她,眼神里满是震惊和委屈:“你的东西落在车上了,我来还给你。我看到门没关,就进来了,没找到你们,所以……”
严文言把她的包放在了她面前。
陈棠立刻开始下逐客令:“东西已经还给我了,你可以走了。”
陆清阳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两个,就像看戏一样。
一个是她在南城等了多年的人,现在他回来了,她对他的态度忽冷忽热;
另一个明明知道她对他念念不忘,却故意玩弄感情,算计别人的真心。
他们俩的较量,却要把他这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真不知道这是他们的报应,还是他的不幸。
严文言离开前,回头给了她一个虚弱的表情。
紧接着,他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突然倒在地上。
陈棠立刻站起来,快速跑向他,担心地喊道:“文言,你怎么了,别吓我。”
她喊了几声,严文言还是没有回应。
在她慌乱不知所措的时候,她突然看向了陆清阳,带着哭腔请求:“陆清阳,怎么办?他不能有事啊,帮帮我。”
陆清阳自嘲地笑了笑,最终还是帮她打了120,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喂,120吗?这里有人晕倒了,请尽快派车过来。”
他的手紧紧握着电话,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坐在地上的陈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第一次把目光从严文言身上转向了陆清阳。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甚至有一丝愧疚,好像在那一刻,她才真正看到了陆清阳的存在,看到了他一直默默承受的一切。
不知为何,看到他从容不迫的样子,陈棠的心里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
她总觉得他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
救护车到达后,陈棠没有时间多想,匆忙地看了陆清阳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探究的情绪。
然后,她跟着车匆匆离开了。
陆清阳目送她为另一个男人焦急不安,看着她毫不犹豫地登上救护车离去,心里五味杂陈。
他的眼神渐渐暗淡,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他知道,从那一刻起,他和陈棠之间真的彻底结束了。
其实陈棠回家前,他又收到了严文言挑衅的短信。
他没有看,因为他知道,陈棠不会让他赢。
陆清阳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许久,手机的“叮叮”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是姐姐陆清尤发给他的信息。
【弟弟,爸妈和你未来岳父岳母决定,你们的婚礼在下个月举行,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拨打电话给陆清尤。
那边立刻接通:“怎么?不会后悔了吧?”
他抬头,望向无尽的夜空,感受周围的寂静,“没有,只是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婚礼的事,我……”
“婚礼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们会安排好的,你只要确保按时回来就行。”
“对了,你回来结婚的时候,记得邀请一个人,就是你之前在南城大学读书时,我托人照顾你的那个人我的好闺蜜陈棠。”
“她曾经照顾过你一段时间,记得请她也来参加你的婚礼。”
陆清阳听到这话,一时语塞。
沉默了片刻,他才低声回答:“她来不了。”
陆清尤疑惑地问:“啊?她来不了?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面对姐姐的疑惑,陆清阳感到有些心虚。
他匆忙找了个借口:“我我回来前会问的,我还有事先挂了。”
第二天醒来,陆清阳接到了前同事的邀请,说是晚上要为他举办一场告别宴,让他务必参加。
陆清阳无法拒绝他们的热情,只好答应。
陈棠不知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在他准备出门时,她回来了,并且说:“陆清阳,今晚的饭局,我陪你一起去。”
饭局选在了酒店大厅。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严文言。
严文言带着一个女伴,两人亲密地交谈。
陈棠看到后,几乎要将手中的杯子捏碎。
陆清阳没有理会她的情绪,被前同事拉去聊天了。
聊着聊着,前同事突然指着严文言介绍道:
“陆清阳,那个是新同事严文言,你还没见过他吧?还是他提议为我们举办这个告别宴的,要不是他提议,我们差点忘了……”
前同事具体说了什么,陆清阳没心情听,他只听到这个告别宴是严文言提议的,心里不禁一沉,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打发了前同事,他感到莫名的心烦意乱,起身去了卫生间。
洗了把脸,陆清阳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他走出卫生间时,注意到门口放着“正在维修”的牌子,正奇怪是否发生了什么,墙角处突然闪出一个人影。
是严文言带来的女伴,她挡住了他的去路,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
陆清阳正想绕过这个女人,她却突然抓住他的手,整个人贴了上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陆清阳刚刚平复的燥热瞬间复燃。
“你干什么?!”
女人挑了挑眉,手开始不安分地乱动。
“热不热啊~~有没有感觉~~?”
他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被下了药,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他不能中计。
陆清阳尽力控制自己的冲动,用力推开贴上来的女人,摇摇晃晃地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将头部浸入水流中,试图保持清醒。
冲洗了几分钟后,严文言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陆清阳,你看起来真狼狈。”
“干嘛要受?不是有女人可以帮你解决吗?”
陆清阳关掉水龙头,缓缓抬起头,任由水滴从身上滴落。
他眼中充满杀意,毫不犹豫地冲向严文言,挥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
“严文言!!!你他妈的疯了吗!!!”
严文言挨了一拳,看着他愤怒至极的样子,却一点也不生气,甚至还能笑出声来。
“怎么了,你不是很想要女人吗?我给你送了一个,不好吗?以她的情场经验,绝对让你舒舒服服的……”
听着严文言的侮辱性话语,愤怒的陆清阳再次举起手。
但他的拳头还未落在严文言的脸上,就被陈棠拦住了。
陆清阳转头,看到了陈棠阴沉的脸色。
严文言立刻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走到他身边,“阿棠,你男朋友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是不是你整天陪着我,他不乐意了?我只是来上个厕所,他看到我一拳打了过来,你看我的脸。”
陈棠看着严文言脸上的伤痕,脸色变得更加阴沉,“陆清阳,为什么无缘无故打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野蛮粗鲁了的?”
陆清阳气得眼眶发红,声音中充满了愤怒,“无缘无故?你没看到他做了什么吗?走廊有监控,你自己去看!!!”
他本想陈述事实,提供证据。
然而,陈棠看到严文言的伤,无条件地相信他是无辜的,根本不考虑查看监控。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应该打人,你必须向严文言道歉!!!”
她竟然要求他向严文言道歉?
凭什么?
陆清阳紧握双拳,强忍着情绪。
心中阵阵剧痛,但他坚决不会向严文言道歉。
“我没错!!!我绝不道歉!!!”
陆清阳拒绝道歉,陈棠却坚持要他道歉,两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步。
“阿棠,算了,就当我错了,你不要和你男朋友吵架了。嘶~~好疼”
见陈棠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严文言假装捂着被打的地方。
陈棠这才放下陆清阳,急忙带严文言去医院检查伤口。
目送他们远去,陆清阳的怒火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委屈和痛苦。
体内的燥热让他无法再顾及其他,他急忙拨打了120。
幸运的是,在昏迷前,他告诉了护士自己可能被下药的情况,并被紧急送往医院。
治疗后,陆清阳的身体状况有所缓解,燥热感终于消失。
他为了控制住自己,耗费了大量体力。
这一晚,他住在了医院的病房。
睡着后的他,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几个护士在闲聊。
“啧,陈大小姐对先生是真的好,只是被打了几拳,就包下整层楼,还让所有的科室的医生都去会诊。”
“就是,他那点淤青,来得再晚点自己就消失了。”
“要是我也能有个这么贴心的女人喜欢我就好了。”
回到家后,他改了机票日期,叫来家政阿姨,将之前整理出来的物品全部丢掉。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那面记录了他们爱情历程的恋爱墙上,他逐一撕下那些承载着回忆的照片
旅游的合影、网红店的打卡照、纪念日的留影,以及各自的独照
随后,他点燃了火焰,将这些照片付之一炬。
所有这些情感纠葛,在这一天,彻底从他生活中消失。
他将分手信放在了陈棠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然后,他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这座生活了六年的城市。
就在出租车司机为陆清阳关上车门的瞬间,陈棠常开的那辆车出现在他的视线。
她回来了,但他却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陈棠错过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司机师傅问:“小伙子,去哪里?”
“机场。”
数小时后,飞机稳稳地降落在北城机场,陆清阳心中的重担终于卸下。
他刚踏出机舱,就瞧见了在出口处翘首以盼的家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他们走去。
陆清尤远远地就急不可耐地向陆清阳招手。
“兄弟,这儿呢!”
陆清阳带着笑意迎上前,首先给了陆母一个拥抱:“妈,我到家了。”
陆母紧紧抱着他,声音略带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拥抱过后,陆清阳转向陆清尤,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随即松开。
“好久不见,姐。”
陆清尤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轻敲了两下,
“你不是说还有三天假期吗?怎么突然就提前回来了,登机前才告诉我!不过,能早些见到你真是太棒了。”
她仔细端详着陆清阳,眼中流露出重逢的喜悦。
“妈,我觉得弟弟好像瘦了。”陆清尤边说边拍着陆清阳的胳膊,转向陆母。
陆母眼中也满是怜爱,红着眼眶点头。
陆清阳关心地问起陆父:“妈,姐,爸现在怎么样了?”
陆清尤接过陆清阳的行李,“爸昨天出院了,现在家里等着你呢。”
陆母挽着陆清阳的手,“走吧,咱们回家。”
离开地下停车场时,陆清尤注意到陆清阳走路似乎有点瘸,脸色立刻变得忧虑。
陆母也察觉到了,脸色也沉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清阳,你的脚受伤了吗?疼不疼?”
“什么时候受的伤?怎么不告诉我们?伤得重不重?”
“我们先去医院看看吧。”
陆清阳第一次在受伤后得到这样的关心,心中的委屈和难过再也忍不住,他强忍着泪水。
陆母看到儿子难过的样子,原本就在强忍泪水的她,终于忍不住泪水滑落。
陆清尤也紧张起来,立刻拿出手机联系医生。
最终,陆清阳还是红着眼睛,哽咽地告诉她们:“妈,姐,我没事,伤得不重,只是太久没见你们,有点想家了。”
听到这话,陆清尤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
然后,她不满地说:“谁让你非要去南城?毕业后还硬是不肯回来,现在知道想家了?”
看到女儿又摆出姐姐的架势,陆母偷偷松了口气,以后又能看到姐弟俩这样打闹,她欣慰地笑了笑。
陆清阳看着姐姐久违的教训,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在家人的关怀下,陆清阳心中的阴霾逐渐消散。
他的心情如同窗外的阳光一般,明媚而灿烂。
回到家,陆父热情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化解了因他去南城而产生的多年隔阂,两人和好如初。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共进团圆饭。
或许是因为心情好转,或是家里的饭菜特别香,陆清阳这顿饭吃得比平时多。
饭后,陆清尤还是担心他的脚伤,拉着想要午休的陆清阳去看医生。
“老弟,你的脚伤还是去看看医生,这样爸妈才能放心,乖乖跟我走吧。”
既然她提到了父母,陆清阳只好乖乖地跟她出门。
路上,两人聊着家常。
突然,车经过了医院。
陆清阳惊讶地看着还在滔滔不绝的陆清尤,提醒道:“姐,医院已经过去了。”
陆清尤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谁说我们要去医院了?”
“不是你刚才不是说去看医生?”
陆清阳有些无奈地看着姐姐,明明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哈哈,我逗你玩呢,还是这么不经逗。”
“我要带你去见的医生,可不是普通医院的医生能比的。”
“我们去的是中医馆。”
陆清阳满眼疑惑,他的脚伤需要看中医吗?
“中医馆??”
“对,我带你去看中医。”
接着,陆清尤开始天花乱坠地介绍那位女中医,称她是自己认识多年的朋友,是中医大佬的首席弟子,国内最年轻的女中医,将那位女中医夸得天上地下无人能及。
陆清阳给她面子,露出惊讶的表情,还不忘竖起大拇指点赞。
在陆清尤得意的眼神中,陆清阳故意上下打量着她,嫌弃地意思再也明显不过。
他说:“姐,你这样的人,也能认识到这么优秀的朋友?”
这时候,车也停在了目的地,陆清尤停好车,毫不客气地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你姐姐我,也很优秀的好吗!瞧不起谁呢!”
“那啥,姐,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陆清阳好奇地追问,眼中闪烁着对姐姐这些年的生活点滴感到好奇。
陆清尤微微一笑,似乎回忆起了往事,开始讲述:“这话说来就长了,我们是在一次公益活动上认识的。”
“那时候她作为特邀的中医专家,去给老人们做健康讲座。我正好负责那次活动的组织工作,就这样认识了。后来,我们因为都对中医有兴趣,所以渐渐成了朋友。她不仅医术高明,人也非常随和,你见了就知道了。”
“姐,你居然会对中医感兴趣?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等会你见到她本人,看你的嘴巴还能不能这么牙尖嘴利。”
“搞什么名堂?”
陆清阳一头雾水地盯着陆清尤,却见她直接下了车,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自顾自地走开了。
她肯定还在生我刚才玩笑的气,连车都不等我一下。
陆清阳急忙跟上,一瘸一拐地追着她。
因为脚伤还没好,他总是落后她一步。
好不容易追上了,却因为没来得及停住,一头撞上了陆清尤,差点让她摔倒。
她回头瞪了陆清阳一眼,习惯性地抬起手想打他。
陆清阳立刻露出求饶的眼神。
突然,一声轻笑响起。
陆清阳疑惑地抬头,看到一个散发着光芒的女孩正微笑着注视他们姐弟。
她蜜色的微卷长发扎成了优雅的蜈蚣辫,身上穿着医生的白大褂。
四目相对,她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映出了陆清阳的身影。
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泛起了一丝波动。
她的目光流转,身上的那份疏离感悄然消失,只剩下温暖的温柔。
“陆先生,初次见面,我是陆清尤的朋友,江海月。”
陆清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出手与她打招呼。
江海月微微一愣,然后微笑着与他握手。
随后,她转向陆清尤,轻声说道:“清尤。”
正看得入神的陆清尤被突然叫到,吓了一跳。
“啊,海月,怎么了?”
江海月有些害羞地低下头,然后装作无事地看向她。
陆清阳轻咳了几声,眼神四处游移,最后也看向了陆清尤。
陆清尤却不管他们是否初次见面,笑着拍手说:“任务完成,现在没我什么事了,你们俩好好相处。嘻嘻~~我走了。”
说完,她像脚底抹了油一样,轻快地往里面走去,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陆清阳看着姐姐就这样离开,心里暗骂她不够意思,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江海月倒是显得轻松了一些,看着他的伤脚,轻声说:“听清尤说,你的脚受伤了,我帮你检查一下。”
陆清阳不好意思拒绝,点了点头说“好”。
出于对医生的尊重,他不敢抬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保持三步的距离。
直到来到她的办公室,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江海月戴上口罩,蹲下检查他的伤口。
陆清阳立刻紧张地站起来,急忙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手忙脚乱地解着脚踝上的纱布,可能是因为太紧张,又是打的死结,半天也没解开。
江海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看他又急又乱,才温和地说:“还是我来吧。”
陆清阳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犹豫地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后,江海月再次蹲下,慢慢地解开了死结。
随着纱布一圈圈解开,露出了血肉模糊但已有新鲜血肉的伤口。
江海月看了一眼,眉头紧锁。
她抬头看向陆清阳,眼中满是担忧。
“这么深的伤口,是怎么弄的?”
“是被掉落的吊灯碎片扎的,虽然躲开了,但脚踝还是被扎到了。”
面对江海月真诚的关心,陆清阳不知为何不想撒谎,便如实告诉了她受伤的经过。
江海月听后,仔细检查了伤口的恢复情况,确认没有发炎或化脓,然后重新上药,并用新的纱布像之前一样包扎好。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海月专注地为他处理伤口,心中充满了感激,诚恳地向她道谢:“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江医生。”
“别这么客气,叫我海月就行。”
江海月微笑着说。
海月?
陆清阳心中一愣,觉得有些不妥。
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且江海月还是姐姐的朋友,这么称呼似乎过于亲近了。
他默默地在心里纠结着,这时手机突然响起。
他随手拿起手机,点开一看,是陆清尤发来的消息:“怎么突然不见了?是不是害羞了?姐姐给你选的未婚妻,你觉得怎么样?”
陆清阳的目光在“未婚妻”三个字上定格,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未婚妻?
江海月竟然是他的未婚妻?
他难以置信地缩回手,瞪大眼睛,怀疑地望向江海月。
江海月保持着沉着,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关切地问了两句。
“疼不疼?我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她带着一丝忧虑地问道。
陆清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连忙摇了摇头。
他注意到陆清阳不是因为疼痛而失态,而是明显被吓到了,江海月一边反思自己刚才的行为,一边轻轻地把手收回来,继续她未完成的包扎。
得知这个意外的消息后,陆清阳几乎停止了呼吸,他的目光不时偷偷地投向江海月,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每一个动作。
江海月包扎完毕后,抬头正好撞见了陆清阳那审视的目光,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讶。
“你一直盯着我,是有什么问题吗?”
“江医生,海月。”
面对她投来的询问目光,陆清阳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决定委婉地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怎么会同意和我联姻呢?”
江海月略微惊讶地愣了一下,然后羞涩地笑了笑,她的嘴唇边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因为,我喜欢你啊!”
这样直接的表白让陆清阳瞬间感到惊慌失措,急忙避开了她的目光。
但在他心底,却涌起了一丝喜悦。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女生如此坦率地向他表达喜欢。
与陈棠相处的六年,即使分手后,他也从未听过她亲口说喜欢。
江海月注意到他眉宇间隐约流露出的喜悦,心中的不安逐渐平息。
初次见面,他们给对方留下的印象还算不错。
这已经足够了。
严文言因为那点小伤,在医院硬是住了三天,躺得他骨头都快软了,直到陈棠同意他出院。
出院那天,南城连下了三天的雨终于停了。
陈棠把他送回家后,立刻转身准备离开。
严文言本想请她一起吃顿饭,但她皱着眉头拒绝了。
看着她的身影在门口渐渐消失,严文言收起了假装的失落,拿起手机给几个哥们打电话。
“陆清阳那小子最近怎么样了?那天之后他有没有找别的女人帮他解药性?”
在门外,陈棠隐约能听到他得意的语气,握着门把手的手停住了。
“陈棠?她已经走了啊,我猜她八成是去找陆清阳了,不过没关系,我随便发条信息,她肯定还会回来。”
“靠,那小子下手真重,把我的脸都打青了,害得我在医院躺了三天,下次你们得帮老子出口恶气,让那小子也尝尝挨打的滋味。”
“陈棠肯定是相信我的,陆清阳说要看监控,她根本没搭理他,你们没看到他那会儿的脸色,不然我差点就露馅了。”
严文言肆无忌惮的一句句吐槽,如同惊雷一般在陈棠耳边炸响。
药性?监控?
她突然想起那天离开酒店前的情景,整个人紧张起来。
那天她赶到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眉头拧成了一个麻花。
房间内又传来了几声笑声,随后再次恢复了寂静。
但陈棠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离去时,脑中满是严文言那失落的神情,于心不忍,便折返回去,想要陪他吃顿饭。
然而,她意外地听到了这些对话。
陈棠立刻转身离开,驱车迅速前往酒店。
以丢失物品为借口,陈棠顺利地调出了三天前的监控录像。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严文言的几个朋友将洗手间内的人全部清场,待陆清阳步伐蹒跚进入后,他们便在门口挂上了维修中的牌子后离开。
接着,严文言带来的那个女人趁着四周无人,悄悄进入了洗手间。
几分钟后,那女人慌张地跑了出来,而严文言则双手环抱在腹部,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站在门口。
紧接着,陆清阳愤怒地挥拳打了严文言。
监控录像清晰地记录了他们的对话。
随着严文言的话语,陈棠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而最令她难以承受的是,他独自一人硬撑着,几近晕厥,却依然坚持到救护车抵达。
回想起当天的情景,再联想起严文言刚才电话中的话语,她感到血液仿佛在体内凝固。
她的心跳如同击鼓般剧烈,急忙拿出手机给陆清阳发送信息。
刚按下发送键,屏幕上便出现了发送失败的通知和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陆清阳竟然将她拉黑了?
这个想法让陈棠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她迅速切换到拨号界面,拨通了陆清阳的电话。
漫长的嘟嘟声之后,传来的是机械而冰冷的女性提示音。
电话也被拉黑了?
陈棠感到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急匆匆地跑下楼,拦了一辆车直奔家中。
推开门的那一刻,她被眼前这陌生得让人心悸的客厅惊得愣在原地。
曾经摆满各种玩偶乐高的展示柜、墙上挂着的照片、堆放各种绿植的架子
视线所及之处,原本摆放着陆清阳物品的地方,现在一片空旷,没有任何物品。
她难以置信地走向房间,却发现书房、卫生间、卧室,每一个空间都同样整洁得不可思议。
陈棠将整个房子都翻找了一遍,却未能找到任何与陆清阳相关的物品。
他,以及他的所有物品,仿佛一夜之间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他在南城并没有亲近的朋友,不打一声招呼又能去哪里呢?
陈棠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她的目光在卧室里四处搜寻,余光突然瞥见床头柜上有一封信。
她急忙跑过去拆开,仅仅看到信的开头几个字,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
“陈棠,我们彻底结束了。”
当陈棠的来电响起时,陆清尤正惬意地享受着她那亲爱的弟弟,在妈妈的软硬兼施下,为她剥好的荔枝。
电话铃一响,她便习惯性地使唤陆清阳。
“弟弟,把手机递给我。”
陆清阳随意抽出一张纸巾,简单擦了擦手,然后拿起她的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他原本无奈的神色突然变得有点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毫不客气地把手机扔到陆清尤的怀里,自己则继续拿起荔枝,悠闲地剥着吃。
那Q弹的果肉在嘴里轻轻爆开,甜美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口腔。
真美味。
陈棠说了些什么,陆清尤皱着眉头,带着一丝疑惑地转过头来。
面对姐姐询问的眼神,陆清阳表现得异常镇定,继续品尝着荔枝。
陆清尤正打算悄悄问问,管家突然带着江海月走了进来。
一看到她,陆母立刻起身热情地迎接。
两人简短地寒暄了几句,江海月在陆母的指示下坐在了陆清阳的旁边。
未来弟妹来了,让陆清尤那些即将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无奈之下,她拿着手机走到了外面,这才带着笑意责备道。
“阿棠,你找我弟弟有什么事吗?他现在正忙着,没空接你的电话。”
是真忙还是故意避开?
陈棠一下子也拿不准,语气中不免带了一丝烦躁。
“他的脚伤,痊愈了吗?”
这话让陆清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也知道他受伤了?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不然我就可以亲自去南城接他回来,还能和你聚聚,加深一下感情。”
陈棠此刻心里只想着陆清阳为何要分手,根本无心理会其他,她尽力压制内心的焦躁,将话题重新拉回。
“清尤,他真的有事在忙吗?我有些事情想亲自问他,真的不方便吗?”
察觉到陈棠语气中的异样,陆清尤回头瞥了一眼,正巧看到陆清阳剥了一颗荔枝给江海月,顿时她嘴角露出了磕到真CP的姨母笑。
“他真的在忙,姐妹,我怎么会骗你呢?”
听到她带笑的声音,陈棠不知为何,本就烦闷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她心中焦急万分,但在闺蜜面前,却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她尽力压制心中的焦躁,准备预订一张前往北城的机票。
电话另一头的陆清尤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声‘哎’了好几下。
“你下个星期有空吗?要不要过北城玩玩?”
陈棠正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飞过去,听到这话,她装作有一丝惊讶,再不经意地询问:
“我很忙的,你先说什么事情,我再看看自己有没有空。”
“家里有一个喜事,你有空就过来玩呗。不过20号那天,你再没空也得给我腾出时间来!鞠姐也会回来,不然下次见面我就跟你绝交啊!”
五天后,时间不算太长。
陈棠答应了下来,挂电话前她还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次。
“记得告诉陆清阳,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把陈大小姐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他,他现在确实在忙,至于回不回电话就看他了啊!”
真的在忙?
他不是受伤了吗?难道是回家继承家业,开始接管陆伯父的生意了?
陈棠心中充满疑惑,这时电话里突然传来了陆母的声音。
“清尤,我们去婚纱店挑订婚礼服了,你快点过来啊!”
订婚礼服?是她要结婚了吗?
陈棠正打算继续追问,可陆清尤没给她机会,急匆匆地告别后挂掉了电话。
她心里的急切就像一个急着要嫁人的新娘。
这么一想,陈棠又回想起陆清尤刚才的话。
喜事,鞠姐也会回来,如果不参加就要断绝关系。
难道陆清尤下周订婚?20号就要结婚了?
怪不得陆清阳一声不响地回家了。
陈棠立刻给助理打电话,让她准备一份厚礼,并订一张机票。
毕竟这是她十几年的好闺蜜,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她不能空着手去。
一切安排妥当后,陈棠再次环视这空荡荡的房间,已不再像之前那样惊慌失措。
她抓起手边的信,毫不犹豫地撕成碎片,丢进了垃圾桶。
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情立刻平复,她正打算回房间稍作休息,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她的手指轻轻滑过手机的屏幕,看到严文言发来那条让她过去的消息。
刚刚因为一丝希望而稍微恢复的红润,瞬间又从她的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郁。
那些在他家门口无意中听到的对话,在酒店监控室里看到的那些不堪的画面,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重播,让她感到心底像是被冰冷的溪水浸透,一片冰凉。
难道在她看不到的角落,严文言隐藏着另一副面孔?
那个在她面前总是带着温暖笑容,表现得无比真诚和善良的男人,他的喜欢,他的关怀,究竟有多少是出自真心?
陈棠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她不愿意去怀疑那个曾经让她心跳加速的人,但现实却像一道无情的闪电,逼得她不得不去面对这些疑问。
她独自在卧室里沉思良久,最终下定决心,给一位小姐妹打了一通电话。
“喂,我记得你之前提到说严文言的兄弟加了你微信?你和几个小姐妹能不能想办法把他约出来,咱们请他喝一杯,尽量让他喝醉,我这边有点事情,想趁这个机会打听打听。”
直到脚步踏入婚纱店的门槛,陆清阳的心中才真正感受到了即将步入婚姻的现实。
他望着江海月,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细致地挑选着那一件件纯白的婚纱,他的心海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感。
曾经,结婚确实在他的未来蓝图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不过短短几个月,他就即将步入婚礼的圣殿。
然而,新娘却不再是那个他曾经认定共度一生的人。
回顾过去,陆清阳感到一切仿佛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就像是一场电影的剪辑片段。
现在,电影落幕,他也走出了电影院,从那个曾经感同身受的角色中抽离,准备勇敢地迈向未来。
在他身边,即将与他共同书写新篇章的,不在是陈棠,而是江海月。
他不确定前方的道路会是怎样,也不清楚这段婚姻能够维持多久,更不知道将来是否会为这个决定而感到后悔。
对于这一切未知的未来,陆清阳没有过多的期待。
同样,他也不会让自己沉溺于任何悲观的情绪之中。
毕竟在这短短三天的相处中,江海月给他留下了深刻的正面印象。
她与陈棠的性格截然不同。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目光总是那么专注而坚定,眼中仿佛只有他的存在。
在关心他父母的同时,她也不忘悄悄为他准备了一支消除疤痕的药膏。
尽管他对脚上的伤疤并不在意,但她却将这样的小事也牢记于心,让他感到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她小心翼翼地尝试接近他,了解他的喜好和兴趣,同时又能恰到好处地保持适当的距离。
渐渐地,陆清阳也习惯了她在身边默默的陪伴,习惯了她的温柔与周到。
就像现在,下周就是他们的订婚宴,可陆清阳却提出想要独自一人去旅行,结果姐姐和妈妈都表示反对,怕他反悔逃婚。
可江海月却表示支持,并成功地替他说服了她们同意。
她跟她们说:“我和清阳可以不订婚,到时候我们直接结婚就好了。”
陆清阳露出愧疚之意,明明他们还在忙碌地为订婚宴挑选礼服,他却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刻提出了一个无理的请求。
江海月察觉到了他的愧疚,反而温柔地安慰道:“清阳,你能来陪我挑选礼服,我已经非常开心了。”
“既然我们取消订婚了,订婚礼服也不用挑了,不知你陪我挑婚纱吧?”
陆清阳静静地注视着这个还在安慰他的女孩,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好,我们一起挑选婚纱。”
在挑选婚纱的间隙,江海月轻声地在陆清阳耳边说:“清阳,旅行期间记得每天跟我报个平安,我想知道你在哪里,万一有什么意外,如果没人知道就不好了,你说好不好?”
看到她如此周到地为他考虑,陆清阳心中充满了温暖,他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看见陆清尤,他轻轻抬起胳膊,悄悄地碰了碰正在摆弄头纱的她,低声夸赞了一句:
“姐,你看人的眼光真是好,我很是满意。”
当然啦,你姐姐我可是咱家的门面担当,既有智慧又有颜值,我的眼光可不是盖的,我看中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呢?
陆清尤兴高采烈,简直要飞上天了。
陆清阳带着笑意,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挤眉弄眼地靠近,悄悄地开始挖掘这次联姻的内幕。
“那你知不知道,像海月这么出色的女孩,为什么会答应和我联姻呢?”
陆清尤一谈到这个话题,眉毛一挑,那股得意劲儿更足了。
“你不知道,海月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不近男色’,从小到大,她的心思全放在中医上,一心只想把我们国家的传统医学发扬光大。
“在她看来,那些爱情故事都是浮云。”
“她家里人自然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们几个姐妹也帮忙给她介绍对象,但介绍了那么多人,她一个都没看上。”
“就在我生日那天,她来家里玩,看到你的照片,就那么盯着你看了半天。”
“我心想,这事有戏,就随口提了提。没想到她还真的动心了!于是我就想着要撮合你们两个。”
“但你那时候固执得像头牛,不管我们怎么劝,你就是不肯答应。”
“要不是海月对你死心塌地,你这木头哪能遇到这么好的桃花运!”
陆清阳想了想,确实大约半年前,陆清尤第一次提起要给他介绍一个女孩。
那时候,他还没意识到陈棠只是把他当作了一个替代品,所以无论陆清尤怎么夸那个女孩,他都坚决地拒绝了认识对方的机会。
江海月知道他那时候的反应吗?
难以置信,半年过去了,她竟然还对他保持着那份执着?
陆清阳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惊讶。
陆清尤注意到他目光有些发愣,抬手就给他的脑袋一巴掌,笑着说:“哎,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对了,出门前陈棠给我打电话,说有点事情要问你,别忘了回个电话给她。”
陆清阳虽然随意地点了点头,但心里并没有真的打算联系她的想法。
观察到他的反应,陆清尤心中的疑虑才稍微减轻了一些。
“哎呀,你们都决定取消订婚了,我还邀请她来北城玩,这可不行,我得赶紧告诉她一声,让她下周别来了,还是等到你结婚的时候再来吧。”
陆清阳一愣,有些出乎意料:“你邀请了她来参加我的订婚宴?”
陆清尤忙不迭地拿起手机,发送信息告诉陈棠下周不要来北城,等到20号再来,期间忽略了陆清阳脸上的惊愕表情。
信息发送完毕,当她再次抬起头时,陆清阳脸上的惊讶已经消失,恢复了平静。
“瞧我这脑子,我好像忘记告诉她这件事,不过她应该能猜到是你吧,毕竟如果是我订婚或结婚,她肯定要来给我撑场面,作为娘家人。”
陆清尤那不确定的神情让陆清阳有些哭笑不得。
这姐姐,怎么时而糊里糊涂,时而又精明得很。
陈棠在隔壁包厢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收到小姐妹喊她过去的信息。
推开门,便看到严文言的某个兄弟已经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了。
陈棠走过去,小姐妹却拦住她,吞吞吐吐地劝说道:
“棠棠,也许你还是别问了吧?你都等了严文言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未必值得追究,这对你们两个都比较好。”
听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如此含蓄的话语,陈棠心里一紧,她意识到她想知道的事情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她那颗本就动摇不定的心,似乎正慢慢沉入无底的深渊。
陈棠脸色骤变,推开了拦着她的小姐妹。
“何沉,告诉我,严文言当年为什么会突然提出分手,然后出国?”
何沉听到声音,无力地抬起头,眯着眼睛努力辨认来人。
他朦胧中看到似乎是陈棠的身影,带着讽刺的笑意说:“哈哈那时候,陈棠的父亲找严文言谈了一次,告诉他陈家看不起他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人,并且会不惜一切阻止他们在一起。”
“如果严文言放弃陈棠,陈伯父就会给他一大笔钱让他出国。严文言那时候年轻,就这样带着钱离开了。”
“后来,我们几个兄弟听说陈大小姐的历任男友都有严文言的影子,就开玩笑地跟他说了这件事,他听后立刻就回国了,看来他也没真正放下。”
小姐妹趁机插话问:“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和棠棠解释清楚?棠棠一直念着他,只要他开口,他们说不定就能和好如初。”
“你不明白,这是一种策略!严文言说,只有通过争吵和误会,让陈棠回想起过去,她才会彻底离不开他。”
陈棠今日才恍然大悟,严文言铁了心要和她分道扬镳,背后的真相竟是金钱作祟。
她父亲给了他一千万,作为分手的补偿。
她把真心实意奉上,却没料到,面对一千万的分手费,她的真心竟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她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只能冷笑一声,不知是在自嘲自己的单纯,还是在讥讽他的精明算计。
陈棠的这副模样,让她的闺蜜意识到,这次陈棠怕是彻底心灰意冷了。
闺蜜叹了口气,拿起桌上何沉的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一家公司的办公室,镜头对准了那天在酒店和陆清阳交谈的前同事以及严文言。
严文言递给前同事一沓钞票,说道:“明天,帮我办件事。”
前同事眼中露出贪婪之色,几乎没多想就收下了钱,然后恭敬地对严文言说:“您尽管吩咐,只要不违法乱纪,我什么都愿意干。”
严文言掏出一包药粉,递给他:“明天把这个下到陆清阳的酒里,事成之后,再给你十万。”
前同事犹豫了片刻,但听到事成之后还有十万,立刻接过药粉,答应了。
画面一转,展示了前同事下药的过程,接着他端着酒杯,朝陆清阳走去。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
陈棠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渐渐失去了血色,只剩下一片绝望的苍白。
包厢内沉默了许久,久到她的闺蜜都快要睡着了,陈棠才用沙哑的声音说:
“帮我安排一场聚会,把所有人都叫上,媒体记者也不能少。”
处理完这件事,陈棠这才注意到陆清尤发来的消息。
她对取消订婚的消息感到震惊,同时也为五天后没有合适的理由前往北城而感到苦恼。
无奈之下,她只能决定等到20号再前往北城。
挑选好婚纱后,当天傍晚江海月就帮陆清阳整理好了行李,并亲自陪他前往机场。
在陆清阳即将登机时,江海月满怀期待地望着他:“路上小心,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陆清阳心情愉悦,主动给了她一个拥抱,并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
他屏蔽了所有人的联系,除了江海月知道他的旅行目的地外,其他人都无从得知。
然而意外的是,目的地突然发生了地震。
更出乎意料的是,江海月不顾余震的危险,急匆匆地赶到了他身边。
陆清阳倒是安然无恙,反而是江海月,为了推开他而被一块广告牌击中手臂,造成了一道约十厘米的伤口。
那一刻,他的心弦猛然被拨动。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那天吊灯突然坠落的时候,陈棠不顾一切地扑向严文言,将他的安危置之度外,任由那沉重的吊灯砸落到他。
那颗被陈棠伤害过的心,似乎在这刹那间得到了一点修复。
江海月见他焦急的样子,忍着痛楚安慰他道:“幸好只是手臂受伤,如果是脸,我们结婚时就不好看了。”
她虽然是用开玩笑的语气,但提及结婚时,她的表情却是异常的认真和坚定。
陆清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长舒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那你得快点养好伤,别让婚礼那天你还得缠着绷带。”
无论是姐姐还是父母,他们都担心他会在这次旅行中逃跑不结婚。
其实,江海月也许也有些担心吧。
但她还是说服了他的父母和姐姐,甚至不顾危险地来到这里找他。
说不感动是假的。
哪个女孩会这么傻,为一个相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付出这么多?
江海月愣了一下,眼中闪烁着光芒,那光芒中全是陆清阳的身影,“好。”
陆清阳看着这个傻气的女孩,觉得有些事情是时候和她坦白了。
他不再是那个单纯的男孩,经历了与陈棠的那段过往,他成熟了许多。
他不想辜负江海月的深情,但现在的他确实还未能立刻重新投入到一段新的感情当中。
“海月,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
“什么事情?”
“我过去的感情经历。”
周六晚上,陈棠的助理把一套精心定制的晚礼服递给了严文言,同时邀请他去陈家的祖宅参加一个宴会。
严文言刚抵达陈家老宅的门口,就听到一些人在窃窃私语。
“那个要向陈家大小姐求婚的人是他吗?”
“陈家在微博上宣布了陈大小姐的求婚消息,但没透露是谁啊!”
“肯定是他,他可是陈大小姐心心念念的初恋情人,不是他还能有谁?”
“不是说陈大小姐有个交往了六年的男朋友吗?”
严文言立刻掏出手机,刷了刷微博,发现大家讨论的都是真的,陈棠今天要进行求婚。
怪不得她让助理送这么一套高定礼服。
陈棠对他情有独钟,陆清阳这个替代品怎么能和他争?
还没走进宴会厅,严文言就被一群记者堵在了门口。
作为一个普通人,严文言还是头一回被这么多记者和闪光灯包围。
话筒直接伸到了他的嘴边:
“严先生,听说陈家大小姐一直对你情有独钟,这是真的吗?”
“你身上这套限量版高级定制西装,据说有钱也买不到,是一位神秘富婆不惜重金拍得的,这个人是不是陈大小姐?”
“听说这么多年过去了,陈大小姐对你还是念念不忘,这是真的吗?”
“听说你们大学时吵了一架,你几天不理她,陈大小姐差点因此自杀,这是真的吗?”
“听说这次陈大小姐特别为了向你求婚举办了这次宴会,严先生有什么感想?”
严文言表现得很低调,但眼中的笑意却难以掩饰:“感谢大家,我会珍惜和陈棠在一起的每一刻。”
“谢谢大家,如果可能,我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原本紧闭的老宅大门突然缓缓开启。
陈棠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家被陈棠的打扮愣了几秒钟,很快反应过来后,记者的闪光灯立刻对准了他们两人。
陈棠的助理递给她一束红玫瑰,她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盒子,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向严文言。
周围的人立刻开始议论纷纷。
“陈大小姐不会真的要在她家老宅门口向严文言求婚吧?”
“不会吧,这场景,怎么看都不像求婚的地方。”
“管他在哪儿求婚,能和陈大小姐在一起,不求婚我也愿意。”
“可惜了陈棠的那个前男友,估计他早就被陈棠甩了。”
“唉,可怜的前男友,分手了可能还不知道为什么。”
严文言看着陈棠简单的装扮,一时间以为她是故意设这个局,让他出丑。
但他看到她手里的盒子,听到周围的窃窃私语,眼中满是得意。
陈棠打开戒指盒,一枚二十克拉的钻戒展现在众人面前,立刻引起了全场的惊叹。
很多识货的人已经认出了这枚戒指的来历,纷纷发出惊呼声。
“这不是前段时间以一亿天价拍下的‘沙漠之心’吗?竟然在陈大小姐手中?”
“用这枚戒指求婚?陈棠对严文言的感情真是深啊。”
这些羡慕的声音传入严文言耳中,让他更加自信。
他微微抬起下巴,姿态像极了一只高傲的贵宾犬。
但在陈棠面前,他还是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表现出惊讶的神情。
“阿棠,你这是”
陈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行动揭晓了答案。
她手持装有戒指的盒子,伸向严文言,同时抬起那双充满魅力的狐狸眼,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问出了严文言期待已久的那句话。
“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全场一片哗然。
除了闪光灯的声音,就是周围人的惊呼。
严文言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他慢慢地伸出手:“我愿意”
话还没说完,就在“意”字即将脱口而出时,陈棠把戒指收了起来。
当她把戒指收好,再次抬头时,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
看到她表情的突变,许多人都不禁感到,似乎将有重大事件发生,于是个个都屏住了呼吸。
严文言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他满是怀疑地问:“你这话啥意思?”
“就是说,我压根没打算向你求婚,连复合的念头都没动过。”
陈棠突然间扔出了这句让全场哗然的话。
严文言的眼神里满是不信,他的脸色阴沉得让人害怕。
“你这是在耍我吗?”
陈棠轻蔑地把手中的花扔在地上,满不在乎地说:“耍你又如何?”
“当初是你提出分手,现在我不过是还你一报,咱们就算两清了。”
她连看都没多看严文言一眼,转身向在场的记者们鞠躬感谢,语气里带着一丝玩笑。
“很抱歉,今天并不是我求婚的日子,实际上今天是我为了向我男友求婚做的彩排。”
“感谢各位记者朋友的到来,下周末,我将在同样的时间和地点,向我男友求婚,希望大家能来见证这一刻。”
到场的都是些精明人,他们很快就明白了今天的这场戏,不过是为了羞辱严文言。
大家都愿意给陈棠这个面子,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纷纷挥手。
“小意思,小意思,到时候我们一定来给陈小姐加油!”
“陈小姐的求婚都这么精心准备,陆先生真是好福气啊!”
不知道哪个大胆的记者问:“陈小姐,今天的事能报道吗?”
陈棠满脸笑容地对着记者说,“大家随意,但关于我向我男友求婚的事,还请大家保密。其他的事,我不会干涉。”
对濒临崩溃的严文言来说,听到她这么对记者说,无疑是火上浇油。
他已顾不上所谓的尊严,冲上前一把抓住陈棠的手,怒吼道:“陈棠,你敢耍我!”
挥起的拳头,被陈棠严厉的眼神震慑住了。
“严文言,你敢打下来,不出一小时,你就会在整个南城出名。”
他强忍着怒气,眼神凶狠地看着陈棠。
“陈棠,你别后悔!”
说完,他放开了她的手。
陈棠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助理机灵地递给她一块手帕,她慢慢地擦着刚才被严文言碰过的地方,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
“后悔?我马上就要和我深爱的男朋友结婚了,有什么可后悔的?难道是后悔惹怒你?”
“一个普通又没背景的前男友,值得我后悔吗?”
每一句话都像利箭一样刺中严文言的痛处。
周围越来越放肆的嘲笑声和快速闪烁的闪光灯,他终于无法忍受,像逃兵一样冲出了包围圈。
他刚冲出记者的包围圈,就被刚下车的警察堵了个正着。
“严文言,没错吧?有人指控你下药伤害他人身体,涉嫌故意伤害他人罪,你必须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警察,严文言彻底傻眼了。
他猛地扭头,正巧迎上陈棠那冰冷的目光。
“你指使他人下药的视频,酒店的监控录像都交给了警察,故意伤害他人罪你是逃不掉的,就安心地去吃牢饭吧,好好地在那铁窗后面蹲上个一两年!”
第二天,各大媒体纷纷报道了陈小姐的初恋为爱伤人而入狱的新闻。
他不仅遭受了牢狱之苦,名誉扫地,更是颜面尽失。
一周悄然流逝,陆清阳却始终没有给陈棠发过一条消息,这让陈棠心里七上八下,担心自己可能要失去他了。
她整个人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她的闺蜜们了解到她的担忧,纷纷上前安慰她:“陆清阳对你的感情,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怎么可能真的和你分手呢?”
“他肯定是忙得不可开交,筹备他姐姐的婚礼,那可是千头万绪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肯定忙不完。”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别这么垂头丧气的。好好照顾自己,别忘了你比陆清阳大五岁,别让人家觉得你像个老阿姨似的站在他旁边。”
“对啊对啊,下周见家长,你得光彩照人,让陆清阳的家人一眼就看出来,他们的儿子眼光有多独到!”
陈棠被她们的话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我真的不会看起来像老阿姨吗?”
“哎呀,你这是对自己多没信心啊?走走走,咱们去美容院,今晚就让你变成十八岁的少女!”
回到北城后,江海月向单位请了假,全身心地投入到休息中。
他们的婚礼只剩下一周时间,陆清阳开始忙于学习如何接管家族企业。
在他第一天去公司的时候,江海月带着一束鲜花来到公司门口,等着陆清阳下班。
陆清阳一走出公司大门,就看到了站在车边,手里抱着鲜花的江海月。
这一幕让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毕业那年。
那时,他第一天上班,费尽心思让陈棠来公司接他下班。
可是陈棠虽然来了,却让他走了足足一公里才找到她。
或许,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当你深爱着一个人时,又怎么会忍心让他受一点点累呢?
第二天,江海月来接陆清阳时,除了带来一束鲜花,她还用纸箱带来了一只小奶狗。
陆清阳看到这一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江海月温柔地说:“清阳,听你姐姐说,你一直很喜欢小狗,但因为伯母的原因,你一直没能养一只属于自己的小狗。”
“现在,为了庆祝你正式接管家族企业,我送给你这只小狗,以后你就有陪伴自己的小宠物了。”
以前,陆清阳也曾经向陈棠提起过,想要在公寓里养一只小狗。
或许陈棠也意识到他们的关系不会有结果,所以总是找各种理由不同意陆清阳养狗,导致他长久以来都没能实现自己儿时的愿望。
陆清阳的心不由自主地被江海月的举动所打动,那些曾经的伤痛似乎在江海月的关爱下逐渐愈合。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每一天,她都在细心中填补着陆清阳心中的小缺憾。
而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却一次次触动着他的心弦。
5月20日,这个充满爱意的日子。
他们的大喜之日,选在了北城最豪华的露天酒店。
婚礼的筹备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酒店经理接到命令,急忙调整了一桌客人的名牌位置到出口附近,并加强了现场的安全措施。
上午10点半,宾客们陆陆续续到达,宽阔的草坪上人声鼎沸,气氛非常热烈。
陈棠在前一天深夜抵达了预定的酒店,经过一夜的休息,以最佳状态出现在了婚礼现场。
在门口,她意外遇到了久违的好友鞠姐。
两人一边讨论着婚礼结束后去哪里聚餐,一边走进了现场。
服务员在询问了她们的名字后,礼貌地引导她们到座位上。
没走几步就到了座位,陈棠看着离主舞台很远的距离,以及周围忙碌的人群,忍不住抱怨起来。
“不是吧,清尤让我们大老远跑来,结果就给我们安排在这个小角落?她什么意思啊!”
鞠姐也表示同意,跟着发了几句牢骚。
“这么远,不让我们当伴娘就算了,还不让我们看清新郎的脸嘛!”
“没错啊,什么?!清尤要结婚吗?”
鞠姐显得有些困惑,她记得今天的主角并不是陆清尤啊。
陈棠因为被安排在如此不合理的座位上而满腔怒火,并未注意到鞠姐的异样表情。
她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现场的照片,然后发给了陆清尤,附带了一句不满的质问。
“把我们安排得这么远,你就是这么对待闺蜜的?”
对方可能正忙,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鞠姐轻轻拍了拍陈棠的手臂,轻声叹道:“哎哎哎,棠棠。”
陈棠抬头望向她,疑惑地问道:“怎么了,鞠姐?”
“你刚才说清尤结婚,是怎么回事?”鞠姐好奇地问。
陈棠一愣,反问道:“难道不是清尤的婚礼吗?”
“当然不是啊,今天是她的弟弟结婚。”鞠姐纠正。
陈棠的脸色顿时僵住,她试探性地问:“她弟弟?你是说陆清阳?”
鞠姐点了点头,陈棠立刻‘蹭’的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陆清尤也回复了她的消息。
【嗯?你们的位置应该是靠近舞台的啊!】
【我马上去查清楚怎么回事。】
陈棠没有理会消息,直接拨打了陆清尤的电话,但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嘟的忙音,无人接听。
她顾不上那么多,匆匆离开了座位,打算去后台找陆清阳。
鞠姐在她临走前拉住她,提醒道:“你要去哪里?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陈棠仿佛没有听到,径直冲出了现场。
在空荡荡的后台走廊,陈棠疯狂地呼喊着陆清阳的名字。
她的喊声引来了保安,他们强行将她带回了婚礼现场。
就在这时,司仪举着话筒问新郎是否愿意娶新娘为妻。
陈棠用力挣脱保安的束缚,用尽全身力气尖叫:“不要!!!”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她无视旁人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陆清阳,眼中充满了对他的祈求。
但陆清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对着话筒说出了那句让陈棠心碎的话。
“我愿意。”
那三个字,如针扎般刺痛了陈棠的心,她永远也无法忘记。
这场小插曲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保安按照指示将扰乱秩序的人带离现场后,婚礼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
唯一注意到这一幕的,是在后台目睹一切的陆清尤。
当陈棠在保安的拉扯中挣扎时,她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看着婚礼有条不紊地进行,陆清尤悄然离开了现场。
正巧碰到了准备离开的陈棠,她忍不住将自己心中的疑惑抛了出来。
陈棠坦诚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是,我和陆清阳交往了六年,严文言回来后,我还多次因为他而伤害了陆清阳。”
“可我现在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了,我会重新追回陆清阳的。”
陆清尤愤怒地上前,狠狠地给了陈棠一巴掌,怒斥道:“六年!六年啊!!!你如果早点告诉我,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把我弟弟又当成什么了?”
“你想要就可以要,想不要就可以不要的吗?!”
“请你麻溜地给我滚!!!我弟弟已经结婚了,别再来打扰他!!”
“绝交,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朋友!”
婚礼画上句点,他们回到了共同的新居。
陈棠紧跟其后,亲眼目睹了他们新婚夜的灯光由明转暗。
隔日清晨,陆清阳一踏出家门,就瞧见了守在车边的陈棠。
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明显是一夜没合眼。
陆清阳的身影一出现,她的声音就颤抖得厉害:“陆清阳,我等了整整一宿,看着你们的灯光熄灭。”
她往日的高傲已经荡然无存,目光落在陆清阳脖子上的吻痕上。
骄傲的陈家千金,仿佛失去了宝贵的东西,眼睛都红了。
她的声音沙哑,充满了绝望:“陆清阳,对不起,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陆清阳并不需要她的道歉。
他平静地看着她,语气平淡:“我原谅你了。”
陈棠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但听到他接下来的话,眼神立刻变得黯淡。
“你可以离开了吗?”
她闭上了眼睛,然后拿出了一枚原本为陆清阳准备的戒指。
“你说过,你这辈子会娶我的。”
陆清阳轻轻摇了摇右手,手指上的婚戒默默地宣告着他已婚的事实。
陈棠的脸色变得苍白:“陆清阳,我帮你摘掉它,你带上我的。”
陆清阳轻轻摇头:“陈棠,这是我的婚戒,是海月为我挑选的,我非常珍视。”
在挑选戒指的时候,江海月的话至今仍在陆清阳耳边回响:
“从看到你照片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了想与你共度余生的念头。虽然这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但我仍想坦诚地告诉你,一旦我认定了,就不会再改变,无论是事情还是人。”
陈棠声音哽咽:“别再说这种话了,陆清阳,我真的很痛苦。真的很难受!”
陆清阳叹了口气,他已经放下了陈棠,继续向前走了。
“陈棠,你喜欢的,从来就不是我,而是我身上那抹隐约可见的严文言的影子。”
“我之所以提出分手,并非在发泄情绪,亦是期待你的安慰,而是因为我对你已经没有了爱。”
这些话语,如同锋利的刀片,一片片割裂着陈棠的内心,让她感到痛不欲生。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疯狂地摇着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陆清阳的目光已不再停留于她,而是转向了江海月的方向,那里有他的新希望。
“我结了婚,建立起新的家庭,即将开启崭新的事业,我的前途无限光明。”
“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愧疚,请你离开北城,此生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让我们彼此在茫茫人海中遗忘。”
随着话语的落下,他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缓缓走下台阶,步伐坚定。
他向前走去,目标是那家熟悉的小笼包店,去为江海月买她最爱的早餐。
故事至此画上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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